“但是纱儿, 这和你的问题不冲突。”他看着她, “恶人行事也需要章法, 尤其像他这样自以为是的恶人,更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。”
“在你看来, 他这么的理由就是为了拯救苍生,是不是?”
觅瑜摇着臻首,几乎想要落泪。
“他的理由是什么,我们何必在意呢?”她带有几分哽咽地道, “他是一个妖道,妖道的想法, 怎么会是正确的呢?”
盛隆和缓缓抽出手掌。
一瞬间, 觅瑜的心沉入了谷底。
好在下一刻,那双手掌就移到了她的面庞上,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,驱散了她心底的凉意。
“是, 我们无需在意。”他漾出一抹淡淡的笑,笑容虽浅,却能抚慰人心。
“所以纱儿也不用在意。难道你觉得,我会因此认为,自己是害死兄长的罪魁祸首,把一条命赔出去吗?”
她一怔,喃喃地看着他:“隆哥哥……”
“我还没有迂腐到这个地步。”盛隆和道,“没错,我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死的,若非如此,他可以好好地活着,成为太子,拥有我现在的一切。”
“然而,如果不是因为施不空,我们都可以活着,都不必死,甚至在当年,我们兄弟的见面和身份交换,都是他一手促成的。”
“——他才是害死我哥哥的罪魁祸首。这一点,我绝对不会弄错。”
觅瑜愣愣地听着。
她注意到了他话中的一个关键。
“为什么,”她充满困惑地询问,“神妙真人会同意你们见面呢?他——他料到了后头会发生的事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盛隆和回答,“不过我相信,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。”
“你呢?”他看着她,“你相信我吗,纱儿?”
觅瑜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她发自内心道,“我相信你能办到,夫君。”
“我——我刚才是一时糊涂,才会说那么多糊涂话,你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盛隆和湛湛笑了。
笑容霄朗,似拨云见月,洒下清辉。
“你才是不要往心里去。”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的额头,“哪有人问着问着,把自己给问哭了的?简直叫我无处说理。”
“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,别问题没问出来,反把我吓出个好歹。”
觅瑜的脸有些羞愧地红了。
她颔首轻应:“嗯,纱儿不会了。”
盛隆和却没有露出多少放心的神色。
“你别答应得乖巧,事到临头又忘记,到最后,该钻的牛角尖还是钻,该落的眼泪也还是落,让我为你担惊受怕,坐立不安。”
觅瑜被他说得越发羞愧,垂下头,小声辩解:“纱儿没有哭……”
盛隆和盯着她:“我的重点是哭吗?”
觅瑜不说话了。
因为她无言以对,她就是这么一副多愁善感的性子,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,情感会像浪潮一样迭涌起伏,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住。
她只能讷讷着,伸手去牵他的衣袖,期期艾艾地唤他:“夫君……”
这是她应对他的最后手段,每当她露出这般姿态,不管他有多气闷,都会举手投降,不再为难她。
这次也是一样,他的神情软化,无奈地叹息一声,道:“算了,你爱哭就哭吧,只要最后能止住泪就行。”
他捏了捏她的脸颊:“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,这辈子要来还债。”
觅瑜矜赧一笑:“夫君……”音色绵软,带着明显的讨好之意。
盛隆和自然听了出来,当下俊眉一扬,伸手抬起她的下颔,对着她的唇落下一吻,推开贝齿,纠缠小舌,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份好意。
她亦柔顺迎合,努力让他心满意足。
神妙真人一事就此揭过。
话题重新回到了盛淮佑的身上。
“汝南郡王的说辞,哥哥也听见了吗?知晓他是因为做了一个梦,才会变得如此疯魔?”觅瑜询问。
“嗯,他听见了,也知道了。”盛隆和漫不经心地应声,把玩着她的发梢,“不过他大概以为盛淮佑是真的疯了,毕竟,哪个正常人会把梦境当真呢?”
“更不要提这梦境荒诞不经,不说别的,只说关于你的部分,就完全是无稽之谈。你哥哥听了之后,脸色可不怎么好。”
这话一出,觅瑜的脸色也变了。
据盛隆和的说法,盛淮佑的梦境与邪书中的无二,那么,她的哥哥岂不会听到,她先后被太子和奇王……这、这让她以后有什么脸面对兄长?!
“他、郡王他是怎么说的?”她紧张不已地询问,“不会、不会把梦境里的——都说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