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见清脑中嗡然一片,像是沉在绥州被冰雪覆盖的河水里,一阵一阵冷得发麻。
周斯看着她,神情复杂。
静默片刻,周斯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沿,说:“从江坪回去,秦越和丢了魂一样,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,我去找她,她下意识叫的是‘沈老师’,很无助的一声,好像……”
周斯回忆着那个画面,再开口,声音沉得很低:“她的天塌了。”
第59章
周斯捏着食指关节, 恍然觉得自己应该在那一秒就看清秦越除了沈见清,永远也不会对别人心动的事实。
而对面,沈见清受到偏爱, 却没有半分好胜者的愉悦, 反而难受得想弯下腰, 她强忍情绪,比直地坐着,问周斯:“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?”
周斯回神, 抬眼看向沈见清:“她说‘我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, 要什么有什么, 做事就会习惯直来直往’, 说‘生下的我的人, 为什么不要我, 我也不贪心,他们只要给我很少一点爱, 我就不会总想着去逼别人’,还说……”
周斯突如其来的停顿, 让沈见清几乎支撑不住。
不知道什么是谦虚, 在闺蜜眼里不认命,总是积极向上的秦越竟然开始介意出身了。
她要花费多大的力气,才能从怨怼情绪里挣脱出来, 变成她现在看见的这幅轻松冷静的模样?
沈见清的眼睛被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光刺得一片酸涩,但她没有闭上, 只是盯着餐桌的纹理, 盯到视线变成一大片空白了, 听见周斯说:“秦越说她制造的那些骗局把你伤得太深,以后不敢再见你了。”
沈见清愕然, 难以想象自己对秦越的思念竟然变成了这么荒唐的误会。
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?
可为什么塌的是秦越的天?
一瞬间,沈见清心痛到无法呼吸。
周斯没有发现,她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说:“沈老师,内疚一旦变成惧怕,在你面前,秦越就不止是抬不起头了,她的自信也会被侵蚀消磨。”
沈见清懂。
没人比她更懂。
知道秦越为她做的那些事后,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样,在敢与不敢之间徘徊犹豫,好像耗干了自信。
可她哭真的不是因为秦越的欺骗,而是想念。
翻天覆地的想念。
周斯回忆着,声音低得像有千斤巨石压着:“我当时还以为秦越会就此消沉,哪儿知道一转眼的功夫,她就去剪了头发,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和研究生考试上。考试结束那天,她如释重负,没藏住话,跟我说只要地球不停转,你们就总有见面的一天,她希望那天的自己是站在亮处的,而不是带着阴郁的状态,让你又一次回想起当初的不愉快。”